第三章?梦回(2 / 3)

娘子,我想,她确实是个很好的人,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要好的多。

这样想着,父皇的面容忽然浮现在我眼前。大凉皇宫里,他教幼时的我骑马,射箭,用各种木头兵器裹了软绸同我比试。

我身量小,力气也还没练出来,次次都输给他,有时被惯在地上的次数多了,想起温柔的母后,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。

但我实则是个大孩子了,当着一众宫人的面,众目睽睽之下哭的可怜兮兮,实在羞得慌,想要止住泪却不能,反而憋更加抽抽噎噎,于是更羞愤,哭的更凶。

我父皇一开始还很骄傲,觉得老子赢了儿子,是天经地义,他果然英明神武。

他又少见我失态的样子,看我哭的一脸狼狈,每每深觉有趣,总要再逗弄几句。

就像我母亲每每促狭的唤我玉奴。

不过,他可没有我母后哄人的手段,也不懂什么叫点到为止。最后只能抱着我允诺种种条件,诸如带我去打猎,送我新得的漠北小马驹,或是免去后一日的文课。

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来,我蜷起身,抱住面前人柔软的腰肢,十四岁的小娘子慌乱的向后退,又在听到哭声时停了下来,犹豫的回抱住我。

“阿照,别走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阿照!”

我又一次从梦里醒来,空荡荡的寝殿里灯火煌煌,像极了当年的未央殿。

满脸鲜血的小娘子哀哀的质问我,问我到底是谁,问她父兄的死是不是真的同我有关系,我几乎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抱上去。

但下一刻她就和魏玦一起摔出了殿外,精铁箭射出的时候,沈明华正牢牢挎住我的手臂,影子和近卫们向我围过来,嘴里高喊着“保护主上!”

我挥开所有人,近乎狼狈的冲到殿前,箭雨已经停了,射进地砖和廊柱里的箭尾因为巨大的冲击仍在颤抖。

鲜血顺着砖缝流过来,似乎又有谁在我耳边轻唤玉奴,对我说好。

临来魏国前,母后悄悄为我送行,给了我一枚平安扣,上面用特殊的技法刻了字,透着光才能看出来,因着不好用燕衡的名字,刻的是玉奴。

一次不慎被她看到了,之后她便也总在无人时这样唤我。

我本不欲对魏昀朗下手的,但他疑心了魏帝的死因。

是皇后母家无意间发现了端倪,又对长公主驸马手握军权心生嫉恨,干脆决定把事情栽给我,盼着魏昀朗对我心生芥蒂,甚至直接杀了我。

可这事的确是我做的。

魏昀朗对我起了怀疑,还在回程的路上就匆匆派了人回城调查。

过往的经历告诉我,解决怀疑最好的办法,就是解决怀疑的人。

而且一位年富力强的君主并不比一头苍老的雄狮好对付多少,魏昀朗继位两年多来,计划依旧进行的缓慢。魏家人的警惕多疑就像刻在骨子里的一脉相传。

唯独魏昭离不一样。

三年间有许多人或暗或明的劝她注意我,有说我身份存疑的,有说我权势太盛的,说我恐与两位先皇之死有关的也有。

这里面甚至还有我故意派去的人,言语间不乏真相。

但她奇异的没有过一点动摇,不曾对我生一丝怀疑。

有人来问我剩下的魏室宗亲该如何处置,我看见自己一点点直起身,回答他,“斩草除根。交给你吧。”

然后一步步向前走,走下台阶,走过广场,走出宫门。

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?

哦,是,“魏室的援军快到了,需得谨慎处理。”

殿外宫人听见动静,弯着腰走进来,跪地行礼,安静的等候我的吩咐。

月光从打开的殿门里照进来,白蒙蒙一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