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出发。
秋日的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导航仪上,目的地“海吉”两个字让马得宝手指发颤。
后座的强强趴着窗户问:“爸爸,老家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穷吗?”
“没水没电,一年洗不上三次澡。”马得宝故意吓唬儿子,“你爷当年为口水窖,差点把你姑嫁到山外去。”
孩子们发出夸张的惊呼。
麦苗从副驾驶转过头,悄悄抹了下眼角。
她手机里存着当年离开海吉时拍的照片……
龟裂的田地,低矮的土坯房,还有她背着行囊站在村口的单薄身影。
车队驶过闽宁镇界碑时,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马得福的声音:“右拐,走新修的旅游专线。”
“不是该走老路吗?”马得宝疑惑地减速。
“让你走就走。”
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化。
成排的太阳能板在戈壁上闪闪发光,枸杞种植基地里红艳艳的果实压弯枝头。
最令人吃惊的是那条宽阔的渠道……
碧波荡漾的水面倒映着蓝天,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。
“这是……干沟渠?”尕娃摇下车窗,难以置信地望着曾经只有雨季才有积水的沟壑。
导航提示“距离目的地5公里”时,麦苗突然坐直身体:“等等,这是海吉?”
前方山坡上,错落有致的白墙灰瓦民居掩映在绿树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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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口的石碑新刻着“中国最甜乡村”六个大字,旁边是整修一新的老水井……
现在成了旅游景点,围着拍照的游客络绎不绝。
“到了。”马得福停下车,声音有些哽咽。
众人呆立在停车场,仿佛穿越了时空。
强强拽着父亲衣角:“爸,你说的大沙漠呢?”
小尕指着不远处的湖泊:“那是不是你常说的吃水难的水坑?”
马得宝双腿发软,蹲下来捧起一抔土……
湿润的黑土带着青草香,和他记忆里能划破手的砂砾完全不同。
“你苏叔叔的生态移民工程……”马得福轻声解释,“退耕还林,引黄灌溉,土壤改良……十年时间……”
麦苗走向那口老井。
井台边立着解说牌:“西海固脱贫攻坚见证井,昔日苦咸水,今朝甘泉涌”。
她摇动辘轳打起一桶水,在孩子们惊讶的目光中仰头饮尽。
“甜吗?”贝贝眨着眼睛问。
“甜。”麦苗把水瓢递给女儿,“比小时候梦里喝的还甜。”
夕阳西下时,三家人坐在村广场的凉亭里。
马得花端来现摘的葡萄和枸杞,强强他们追逐着散养的芦花鸡嬉戏。
马得福的手机突然响起,是县里通知明天有考察团来访。
“得回去了。”他起身拍拍裤子上的草屑。
返程的车厢安静得出奇。
后视镜里,涌泉村的灯火渐行渐远,与星空融为一体。
马得宝突然开口:“强强,暑假带你来住半个月?”
“真的?”儿子从后座扑上来搂住他脖子,“我要看爸爸睡过的土炕!”
麦苗悄悄打开手机相册,将二十年前那张离乡照片与今天拍的并排放在一起。
同样的位置,一个是苍凉的离别,一个是温暖的归来。
她按下发送键,照片传到了水花集团的工作群,标题只有两个字:
“回家。”
……
贺兰山下的葡萄园在夕阳中泛着金光。
2025年的秋天,65岁的苏宁轻轻摇晃着红酒杯,赤霞珠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。
身旁的李水花将驼色披肩裹紧了些,指着远处一片特别茂盛的葡萄藤:“看,那是98年试种的第一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