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处。
她生平头一遭踏入这般腌臜之地,裙摆不经意扫过墙角的青苔时,指尖都忍不住微微发颤。
一想到次子自幼养尊处优,金尊玉贵,如今却要屈居在这等地方,老夫人的心就像被无数细针深深扎刺,疼得揪紧。
她提着灯的手不自觉晃了晃,昏黄的烛火在湿冷的砖墙上摇曳出细碎且晃动的光影。
她走走停停,在这曲折的窄巷中摸索许久,终于看到了次子居住的地方。老夫人赶忙加快脚步,上前轻轻敲门。
屋内。
绍知礼斜倚在简陋的木板床上,伤腿被粗陋的木架牢牢固定着。
身旁的幼子远儿,脸上蹭满了灰渍,原本华丽的锦缎小袄也磨得起了毛边,哪还有半分侯府小公子往日的尊贵模样。
先前,绍知礼前往公主府,本欲向瑞和公主求助,未曾想,对方一看到远儿,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,不仅毫不留情地将他轰出府门,还严令禁止他再登门相见。
绍知礼心里自然明白,对方这是恨屋及乌,看到远儿就想起了江氏。
可如今,那可怜的女人已然被绍临深害得丢了性命。
他又怎能割舍下这个孩子呢?
看来,想要安抚好瑞和公主,还得等自己伤愈之后再从长计议。
所幸,他还有那么一两个至交好友,那些人虽然迫于家中长辈的压力,不能与他过多往来,但到底私下里偷偷借了些银子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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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,他腿上的伤势着实严重,若不想今后落下残疾,就必须使用上好的药材。
然而,药材价格昂贵,绍知礼这段时日行动不便,生活起居都需旁人照料,身边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。
无奈之下,他只能降低要求,租下这等简陋的民房,省出些银子雇人照顾他们父子俩的饮食起居。
正暗自思忖间,“扣扣扣”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。
绍知礼不禁蹙眉——这地方,除了那几个偷偷接济他的旧友,还会有谁来呢?
莫不是绍临深那个狠心的畜生派来寻衅滋事的?
绍知礼只当对方是找错了地方,便没有理会。
可等了片刻,外头的敲门声依旧不依不饶。
甚至,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母亲的声音?!!
“知礼,知礼,你可在里面?娘来看你了。”
外头冷风呼啸,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犬吠,老夫人瑟缩在门板边,带着几分不安,低声呼唤着。
绍知礼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,他看了眼被木板固定住的右腿,又轻轻推了推略显憔悴的儿子,压低声音说道:
“远儿,醒醒,奶奶来看咱们了。你不是一直最爱吃荷香斋的松子百合酥么,奶奶就在外面,你快去开门。”
“百合酥?!!”
小胖子瞬间睁开眼睛,一听到奶奶给自己送吃的,根本不用人催促,便连忙手脚并用地往外爬。
“嘶——”
绍知礼被这小子毛毛躁躁地碰到伤处,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看到儿子半点都没关心自己,只顾着自己穿上鞋往外冲,绍知礼不禁眉心紧皱,心底暗自责备江氏教子无方,把孩子惯得如此自私自利。
小胖子可不管父亲心里在想什么,这段时间在外漂泊的日子,他早就受够了。
早知道这个爹爹如此没用,当初他就不该听娘亲的话,给另一个爹爹喂药。
说不定,那人看在他可爱乖巧的份上,还会留他在侯府,继续当他的小少爷呢。
“吧嗒——”
大门从里面被打开,老夫人一眼就看到脚下垫着凳子,努力给自己开门的乖孙孙。